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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1 / 2)





  其实她也能从岛上密布的符咒里感觉到扶离的气息,能看出来扶离的咒力远在覃缪族长之上。

  能杀掉三百多巫咒师的人,却受制于覃缪族长,难道真的是因为血继咒?那是必须在孩子未满周岁的时候下的咒术,与血脉肉身同在的一辈子的桎梏,怎么会有为人父母的下这样的咒呢?

  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该到每天早上去和覃缪族长问安的时刻了。

  她面色苍白地推开门,慢慢走出院子的时候却看见苏晃朝这边走过来。见到芍月他严肃的面容稍稍缓和。

  “小姐,族长大人今早有事出去了,不必去问安。”

  芍月愣了愣“发生什么了?”

  “朽夜阁夫人偷了族长大人的玉佩,昨天夜里逃走了。大人封了岛,正捉拿她。”苏晃皱皱眉“这里符咒密布,她居然能够逃出去应该是得了厉害的人帮助,宫里可能不大安全,小姐这边要多派些人手保护。”

  芍月呐呐地点头,心中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今天是躲过去了。

  本来这一天她不想上书画课了,但是什么都不做的话她好像更会胡思乱想。好在她的书画先生一向善解人意,即便是她在画画的时候心不在焉频繁出错他也没有指责她。

  芍月在那一幅梅花图上描了两笔,实在是静不下心来。她放下画笔看向身旁坐着的老师,老师也微笑着回看她。

  她一直觉得老师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狭长的总是笑意盈盈的样子,眼角的泪痣有种风流的感觉。老师平时说话风趣又得体,好像从没有什么烦恼。

  “怎么了?你今天看上去很不在状态啊。”

  芍月低眸沉默了一会儿,有些犹豫地说“先生,如果有人告诉你有一个你很熟悉的人,他其实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你觉得混乱却又不能向他求证……该怎么办呢?”

  老师笑着撑着下颌,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如果你觉得自己不能向他求证,不是就代表了其实你已经不相信他了吗?你觉得他的真面目会被揭穿而畏惧,不是吗?”

  “可是……那是我的恩人啊,那些怀疑他的话也没有什么根据……”

  芍月想起了那个复杂地牢下的男人向她透露的事情,又觉得一阵烦躁。

  书画先生——也就是卫颜,从容地笑着看着芍月。蔷华提议在他们逃走后撤回她的妖力,让覃缪想起来自己的玉佩被蔷华强行拿走的事情,这样他便会忙着找蔷华暂时无暇顾及芍月。

  看来这一招很奏效啊。

  卫颜悠然地读着芍月的心,虽然受到干扰他读得断断续续的,但是还是能看到许多关于覃缪的画面。在某个画面一闪而过之后,卫颜瞬间变了脸色,他问道“你……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图案?”

  在芍月不明就里的目光中,书画先生铺开一张白纸,在纸上飞快地画着。没过多久纸上就出现了一个轮廓为六边形的复杂图案,里面填充着意义不明的各种弯折的曲线和几个古老文字。

  芍月的眼睛渐渐睁大了,她惊讶地看着先生笔下的图案,当先生收笔的时候她防备地看着他。

  “你……从哪里看到的这个图案?”

  先生看着她的眼睛,听到她心里泄露的种种线索,半晌冷笑一声“那个老狐狸,终于给我逮到了。”他收起画卷放在火上,随着火焰的燃烧那白纸变成灰烬落在瓷盘中,他悠悠道“这是,祭献咒术的咒阵啊。”

  咒阵是在地上用朱砂代替血画出的咒术图案,类似于符咒的放大版。像祭献咒术这样高级的咒术要结合咒阵和唱咒,就像钟离魅曾经为他做的嘉结咒术一样。

  按理说祭献咒术这样大型的咒应该会有很大的咒阵,卫颜却一直没有在这里找到。

  现在,终于被他找到了。

  第88章 离觞 贰拾贰

  当覃缪接到报告匆匆赶到地牢的时候,只看到牢门大开,一众人等都站在钟离魅身边。为首的是天族太子景棠和一位有些面熟的上神,剩下的都是族里各位德高望重的长老。

  在覃缪来之前,他们似乎在和钟离魅说着什么,待覃缪走入牢房的时候长老们都用疑惧的目光看着他。太子景棠还是一贯的威严冷淡,看了覃缪一眼也不说话,只对身边那个白发红衣的上神点点头,那上神便笑着站出来对覃缪说“族长大人可能没见过我,我是刚刚回归神位的南方朱雀之神,陵光。”

  覃缪弯腰行礼,他此刻刚刚认出来这便是之前为芍月聘请的书画老师,目光微微沉下去,表情倒是一贯温和的彬彬有礼。

  “覃缪不识,原来小女的书画老师正是陵光上神所扮。只是不知上神如此费心接近小女,今天又带着太子殿下和各位长老们直闯在下的宫殿进入在下的私牢,却是为何?”

  陵光上神——也就是卫颜笑起来,挥一挥衣袖“我刚刚回归神位,在查阅太子殿下代我管辖南海这些年的卷宗时,觉得七百年前鲛人族少族长扶离屠戮巫咒师一事有些蹊跷,便乔妆打扮来到南海,想要重新调查此事。这么一查才发现,原来‘在逃’多年的扶离已经被族长大人抓住,族长大人为何没有向天庭禀报?我看诸位长老也并不知道扶离已经被捉拿归案了。”

  一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覃缪的身上,覃缪看向坐在地上的钟离魅,钟离魅微微抬眼,淡然地看着他。

  覃缪叹了一口气,揉揉额角“几个月前我确然抓回了小儿,可是迟迟不忍上报,我知道若上报天庭小儿免不了杀身之祸,无论如何他是我的血脉骨肉,犯下那般大错也是我教导无方。更何况小儿似乎对我积怨颇深多有误解,身为父亲只想要多争取些时间解开误会,或能感化小儿。”

  他这一番话说得诚恳又真挚,在场的诸位长老们莫不是有儿女的,虽对覃缪的做法有所不满,但也都露出了理解和同情的表情。

  卫颜在心里狠狠骂了一把覃缪的演技和不要脸,但表面上还是笑嘻嘻的,悠然说道“可是我从扶离这里听到的事情不太一样啊,他说您是抓住他想让他做祭献咒术。”

  听到祭献咒术长老们中传来吸气声,有小声议论的声音传来,看来祭献咒术对于鲛人族的族人们来说并不是个陌生的名词。

  覃缪面露疑惑看向钟离魅,继而苦笑“我们父子之间的结大概是解不开了吧,居然编造这样的话来污蔑我。祭献咒术不是早就失传了么,只剩下咒阵没有唱咒咒谱,如何能实施?”说罢他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看着钟离魅说“难道你复原了祭献咒术?七百年前你屠杀巫咒师原来是为了做祭献吗?”

  要不是卫颜在这些长老的面前还端着一个上神的架子,他简直要给覃缪的演技鼓掌了。他从前在官场纵横的时候也遇到过不少说谎的时候真挚诚恳眼睛都不眨的,但是能够昧着良心坑自己亲儿子到这种地步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钟离魅面对覃缪荒诞的指责,只是有些怜悯地摇头笑笑。

  他早就习惯并且了解这个人了,这个人在别人面前装得多么完美多么君子,以至于当年母亲向娘家求救的时候,他们都不相信覃缪是她口中那个暴虐无常的家伙,他们更相信覃缪说的——他母亲精神不太好,或者只是劝母亲忍一忍。

  最开始他觉得覃缪可怕,后来他觉得恶心,而现在看到这样的覃缪他只觉得可笑。这个人从来就没有真正生活在阳光下。

  “这么说族长大人完全不知道他说的祭献咒术是怎么回事了?”卫颜笑道。

  “是的。”

  卫颜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卷轴展开,上面画着祭献咒术的六边形咒阵,他把那卷轴在各位长老和覃缪的面前转了一圈然后说“这是祭献咒术的咒阵,我刚刚带各位长老们在这地牢里走了一圈,大家仔细回想一下,不觉得有什么熟悉的地方吗?”

  他拿扇子一指那六边形的底角“我们就是从这里进来的。”再指向六边形的中心“现在我们就在这里。”

  在大家惊讶疑惑的目光中,卫颜回身看着覃缪沉下去的脸色,“我本来还奇怪这个地牢地形怎么会如此复杂,有这么多位置奇特的墙和转角,原来这个地牢就是一个巨大的,祭献咒阵。族长大人不是和祭献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么?那这个百年前由大人亲自督建的地牢为什么会按照咒阵的形状建呢?”